"Next to Barry,I learned the most from Dick.We had our battles,but in the end I'd miss him an awful a lot."
“A lot of thing have happened in my life,Wally.I've lost a lot of people around me....Let's not lose touch so often,huh?”



I owe nothing,just like my walle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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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同人系列】【YJ】Gravitation and Fall-情人(下)

配对:birdflash

慣例謝我的beta小天使Ariespeach跟咽炎,這篇怎麼生出來我也不知道(崩潰)

warning:本系列些微OC出沒

"Gravitation cannot be held responsible for people falling in love"

"並非是地心引力使人墜入愛河。"


簡體版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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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人(下)


    沃利靜靜地駐守在角落,無視掉友誼廳的吵雜聲,想像自己就是一面牆,與背後的牆融入在一塊,像是他們是─噁,聽起來好噁心─總之,他靜靜地靠在角落的牆壁上等待。

    這個位置是他精挑細選的地方,左看可以觀察寢室入口的來人,右看可以將友誼廳的出口一覽無遺,是個非常適合逮人的好地方。

    一名格蘭分多的學生從門口路過。

    不,不是。沃利差點就要衝出去,他縮回了頭,繼續躲在牆角。他已經窩在這裡大約一個小時了,還沒等到他想找的人,但沒關係,他很有耐心。

    —特別這件事牽涉到自尊的時候。

    「—所以,大概還要再三個禮拜—」

    來了!

    「啊哈,終於逮到你了!」沃利健步如飛地衝到聲音主人的面前,攔住他的逃跑路線「這次你休想逃跑,吉米!」

    吉米被突如其來現身的沃利嚇到,抽了口氣。

    「…是你啊,夥計,我還以為是哪來的怨靈。你跑來堵我做什麼?我既不是你仇人,又不是迪克。」吉米心有餘悸地說。

    「我堵的不只是你,還有馬修,但是他跑了,所以只剩下你了,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兩個在打什麼主意!」沃利指控。

    「…哈?」

    「我們的錢!想賴掉門都沒有,你們拿我跟迪克是情人的賭注,別說你忘了我們賭我們不會在一起,現在我交了女友,所以你們欠我們一大筆的錢!」

    「喔,那個。」

    「哼,你們還想躲我,想都別想我會忘記這筆帳。」沃利伸手,咄咄逼人。

    「我才沒想躲你。」吉米無辜地說「你自己喜歡往外跑,以前是迪克,現在又多了你的新女友,你自己不出現在格蘭分多的。」

    「她叫莎羅。」沃利糾正他「我們的錢呢?」

    「賭注還沒結束呢,我們結束的時間是在七月底,搞不好你七月底前就被甩了,我們還有機會。」

    「少詛咒我!你們這群卑鄙的傢伙。」沃利憤恨地說「你只是不想承認你們是賴賬的渾蛋罷了!」

    「真的啊,我們又沒騙你,不然你隨便找了個女友坑我們,我們也無話可說。這樣好了,要是你到七月底還跟莎羅在一起,我們就承認你是認真的,我們就把錢給你,一分錢都不會吞。」吉米以一種刻意真誠的口吻說,裝得一副他是品格優良的莊家。騙子!「不說掃興的話了,我們一群人打算晚上的時候開個小型派對,羅說他找到了一堆好酒,如何,要來賭賭誰酒量最好嗎?」

    「今晚?不行,我跟迪克約好了晚上要一起去南塔冒險。」雖然他們也能夠留在格蘭分多品酒,但難得能跟迪克獨處的機會他不想錯過。

    「上次你也是這麼說,你真是越來越懶得找的藉口,直說你想迪克,不想理我們,我還能接受。」

    「我才沒說謊—上次本來要去的,但是小莎約我去—」

    「然後你放了迪克鴿子?夥計,見色忘友一點都不酷,尤其近來你還都以女友為重,都沒見你找迪克了。」

    「我沒有!是迪克叫我去的,我拒絕小莎了,結果被迪克罵白癡,然後把我趕去道歉—我做錯了什麼?」

    「當你問了這種問題本身就是一種錯誤。」

    「梅林的…我聽不懂,你們能不能別學迪克打啞謎,老愛不講清楚,又喜歡裝神祕。」

    吉米微微皺眉。

    「你要不是遲鈍到很蠢,就是蠢到分不清重要的是什麼。」吉米說「你還記得你是交了個女友,而不是普通的朋友嗎?再蠢的人都知道凡事以女友為優先。」

    「我不選迪克,你們罵我見色忘友,我選了迪克,你們又罵我不重視女友,你們到底想要我怎麼做?」

    「別問我,你只能選一個,就像我女友經常說的,腳踏兩條船不得好死。」

    「…算我想不開,竟然會尋求你的意見。」

    「不鬧了。給你認真的建議,你真的很愛你女友,那你就必須背負著見色忘友的罵名。」吉米說「你瞧,如果是我女友,他找我去看什麼電影,我絕對會馬上拋棄你們這些人的。」

    「你真是個見色忘友的渾蛋。」

    「謝謝。」吉米鞠躬「起碼我不腳踏兩條船。」

    沃利不理他這番言詞。

    「但是我不想見色忘友。」沃利埋怨,他可介意這個用詞了「迪克是我最好的朋友,又不是我交了女友,就代表他不是了,再說,我們先約定好了,我先遵守跟迪克約定又哪裡有錯?」

    吉米聳肩,一副“反正我是警告你了”的模樣。

    「迪克又不介意。」沃利說。

    「你心安理得就好。」吉米又一次聳肩「我只是很好奇,你真的不介意這樣嗎?你一、二年級的時候,你講出來的話十句裡面有五句跟迪克有關,什麼我跟迪克之前才巴拉巴拉,什麼迪克之前做了什麼巴拉巴拉,聽到耳朵都長繭了,要是你看著什麼東西傻笑,十之八九跟迪克有關,我才不信你受得了一天見不到迪克的生活。」

    「我才不會,告訴你就算一個禮拜不見迪克,我也可以過得好好的,你只是希望我跟小莎分手,好拿走所有的錢。」

    「我不否認一半的原因是這樣,不過─」

    「沒有“不過”。少來,你只在乎你口袋錢包的深度,才不在乎─」

    沃利手腕上的提醒錶忽然響起。

    「該死,我要去找迪克了。」他看著手錶的亮光。

    「你還需要一支錶來提醒要找迪克?」吉米大笑「你還大言不慚地說一個禮拜不見迪克也可以過得好好的。」

    沃利想解釋,但是他錶響得越來越大聲,他關掉聲音。

    「總之,你跟馬修給我記住,七月底我一定要拿到錢。」沃利轉身離開前,又回頭喊道「好好等著,你們絕對會輸到脫褲子!」

    沃利頭也不回,快步往北塔的方向奔去。

    我還有十分鐘。迪克現在上的奇獸飼育學再十分鐘後就下課了,以往這個時間沃利會先去餐廳幫兩人佔位,他之所以跑來找迪克,還特別用聲音來提醒自己是有原因的,他必須善加利用到餐廳前的時間。

    沃利站在教室外,下課鈴聲一響,門便打開,人群從室內湧出,接下來是零散的幾個人,迪克是在最後幾批出來的學生。

    「沃利?」迪克往他的方向走過來,他身後的芭芭拉跟札塔娜留在了原地「你怎麼沒先去餐廳?」

    「我要先跟你確認件事,晚餐我要跟小莎吃,所以先來找你。」

    雖然不是特別需要說出口的事,他還是說了。現在,他大部分都是跟莎羅一起共進三餐,由於莎羅對於在格蘭分多桌用餐感到不太自在─她沒有抱怨,甚至說出口,因為她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女孩─他選擇陪莎羅坐在赫奇帕奇桌,反正他並不介意在哪吃飯,挺新鮮的,偶爾他還能跟梅根、康納聊聊天。

    迪克則是多數時間都坐在拉文克勞桌,赫奇帕奇跟拉文克勞就在隔壁,因此他們座位剛好近的話,還能講個幾句話,但是當迪克跑去對面的格蘭分多串門子時,他們很少能交談到。

    「我們晚上要去南塔,對吧?」沃利一字一句慢慢地講「我們上次沒能去成,晚餐後也沒課,七點半我們約在格蘭分多塔?」

    他們的約是在他交女友之前約的,所以他不是很把握這個約仍然有效,迪克也沒再提起,他難免想是不是被遺忘了。

    迪克露出沉思模樣。糟糕的預兆。

    「我覺得我們不要再約晚上的時間比較好。」他說。

    沃利心一沉。

    「你在氣我見色忘友嗎?」想起吉米的話,沃利開始擔憂。

    「不是。誰給你那個想法的?」迪克笑出聲「我的意思是,莎羅已經連續幾天都約你晚上出去,所以很顯然的,她想讓它成為慣例。」

    「但是…」沃利還是猶豫。這聽起來很有道理,這樣的話,身為她的男友,他應該主動約她才對「那再晚一點呢?我們可以等我結束後再去。」

    「沃利,」迪克笑道「我們明早都還有課,相信我,你不會想要在戴娜教授的課堂上打瞌睡的。」

    「那我們什麼時候能去?」沃利嚼起嘴「我們說了好幾天,可是一直被延後時程。」

    「週五凌晨吧。」迪克頓了一下「你沒有其它計畫的話。」

    「我沒有。」沃利勉強點頭「週五。」

    吉米的話再次浮現在他心頭,他並不是覺得吉米是對的,他的朋友總是誇大了他對迪克的依賴性,好似他沒有迪克會死,他從來沒有表現得─好吧,他大概會很痛苦,但那是因為他跟迪克是最好的朋友,親密是理所當然─不過,他確實在這幾天的日子,跟莎羅相處的時間遠遠超出迪克。

    或許他真的冷落了迪克,從他交了女友之後,他跟迪克就不怎麼在一起玩耍,聊天也少了,除了三餐,他夜間的空閒時間他不是拿來約會,就是跟莎羅在圖書館複習課業,確切來說,他跟迪克真正相處的時間就是他們的公同科目,還有宵禁時間過後。他不應該這樣對迪克的,迪克是他最好的朋友,他一直以來都是─

    一隻手打在沃利的額頭上。

    「別想了,沃利,絕對不是你在想的那樣。」迪克笑道「再說一次,誰給你那種想法的?」

    沃利揉了揉自己的額頭,噘起嘴。

    「說到你的朋友,你拿到錢了嗎?」迪克問。

    「他們不肯給,找了什麼等到七月才證明我是認真的藉口。」

    「混蛋。」

    「還用你說。」沃利頻頻點頭。

    「迪克,我們先去過去圖書館佔位。」不遠處的芭芭拉呼喊道。

    「再等一下,我快講完了。」迪克回過頭回覆,接著又面對沃利「你快去餐廳吧,別讓莎羅等太久。」

    「你們不去嗎?」沃利問。

    「人太多了,我們晚點去,再說,我們剛才課堂中想到很有趣的事,想先做實驗。」迪克擠眉弄眼的,眼睛閃爍著對未知知識的好奇與興奮。

    沃利看著迪克跟芭芭拉他們一起離開,好奇有趣的事是指什麼,但是也只能等到下次有機會再問了。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「謝謝妳們大費周章地給我們空間,讓我看起來尷尬。」回到拉文克勞的友誼廳,在找到位置後,迪克放下了他的隨身物品。

    兩名女孩望向他,先出聲的是札塔娜:

    「我以為你會想要跟沃利單獨講話。」她疑惑地微微歪頭「畢竟你們很久沒獨處了。」

    「沃利三天前才跑來拉文克勞吵著要我幫他確認服裝,什麼時候三天算很久了?」迪克問道。

    「可是…」札塔娜的眼睛閃爍一道不確定的光芒。

    所以,這跟沃利的新女友有關。看著札塔娜欲言又止,迪克的頭隱隱作疼。

    老實講,迪克沒預料到會被她們這樣小心對待,小芭跟小札喜歡拿沃利來調侃他—特別是小芭—但她們並沒有當真。她們現在對待他的方式,就像是迪克為沃利交女友這件事受到傷害。

    這很蠢,要迪克說的話,這個想法根本不該存在。他打算下次跟沃利發牢騷的時候,再一起嘲笑這兩名女孩的多心。

    「小札,我憋不住了,我一定得說出來。」芭芭拉插嘴,她看迪克的目光有些銳利「沃利交女友有一個禮拜的吧,可你從未提起過沃利的女友。」

    「妳們在期望我告訴你們沃利女友的事?」迪克反問「小芭就算了,小札妳哪時候變得這麼八卦?」

    芭芭拉瞪了一下迪克。

    「倒也不是。」札塔娜說,她思考道「這麼說吧,以前沃利不是會三不五時跟你講他喜歡的女孩嗎?那時候你還會抱怨他很煩,不過現在你一句話都沒提到,以沃利的性格,他不可能一句都沒跟你炫耀。」

    當然不可能,他講得可多了。迪克想,幾乎想翻白眼,沃利自交了女友後,沒有哪一天不跟他炫耀的,就算只是短短的五分鐘,他也會提到起碼一次莎羅。

    「那不一樣,那是沃利的女友。」迪克反駁「而且,很不幸的,我確實跟他說過,他如果交了女友,我保證不妨礙他聊。」

    「嗯…也對,很像是你的個性。」札塔娜說「我沒問題了。」

    太好了。迪克鬆了一口氣,他經不起兩位好友用那種態度對他。

    「那,沃利的女友如何?」芭芭拉不死心地問。

    而他們還有一個芭芭拉.不輕言相信.戈登在此。

    「好女孩。」迪克嘆氣,他還能怎麼辦「很體貼,對人很好,通情達理,而且她確實喜歡沃利,我想她會很適合沃利了。」

    「…有時候我很佩服你可以沒辦法讓人看穿你的真心。」芭芭拉說。

    「因為那就是真心話。」迪克說,注意到沉默,他看向芭芭拉,發現對方盯著他瞧「拜託,小芭,我們都認同我想當沃利情人只是玩笑,別告訴我妳開始當真了。」

    「沒人提到愛情,只是我以為你反應會更大些,你表現得一如往常,讓人覺得很詭異。」芭芭拉說「應該說,你真的能接受改變?」

    迪克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芭芭拉。

    「改變什麼?」

    「你在告訴我…沒什麼改變的?」

    「沒有,一切照舊。」

    芭芭拉懷疑地瞇起眼睛。

    迪克在心底大大地嘆息,日子要難過了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「沃利,你在煩惱什麼嗎?」莎羅語帶柔和地問,她放下茶杯。

    沃利將視線從盤子裡的牛肉派移開,轉向莎羅,今天的她將頭髮散落在肩膀,簡單地穿了一件深色的洋裝。

    今天是他們的第二次約會,莎羅喜歡茶,所以沃利首要選擇了蛋糕店,他考慮了好久,他沒喝過這間的茶,只吃過他們的派,非常美味,但食物美味不代表茶點美味,是在迪克打包票後,他才最終敲定。

    「我沒有煩惱,為什麼這麼問?」沃利對她微笑。

    「你今天似乎有點分神。」

    「我…」沃利猶豫,他知道對方沒說錯「抱歉,昨天有點晚睡。」

    「不用道歉。」莎羅輕笑「我知道男孩子都喜歡玩得很晚。」

    看見那個笑容,沃利更有愧疚感了,他不但約會當前沒放入百分之百的心思,還對自己的女友說了謊。

    上周是沃利渡過最漫長的一個禮拜,週五一到,他像從阿茲卡班出獄的囚犯般,玩瘋了整個半夜,雖然他們最後還是沒能去成南塔,因為沃利弄丟了哈爾叔的鑰匙,但不打緊,他跟迪克待在寢室裡,將所有的遊戲都玩過一輪,直到他們累到睡著才罷休。

    他只睡了不到四小時就趕緊打點好自己,急急忙忙地趕來今天的約會,但晚睡不是他不專心的理由,他是在不斷地思索他把鑰匙放到了哪,要是他在晚上前找到,他還能在約會後去找迪克。

    雖然告訴莎羅他弄丟了重要的物品,請她不要深入追問,她應該是會答應的,不過沃利就是不想給任何人知道那把鑰匙的機會,最保守的方式就是讓它的存在也成為秘密。

    「你喜歡這裡嗎?」沃利轉移話題。

    「喜歡,這裡的茶香很濃,我很喜歡。」

    「太好了,我還有點擔心這裡的茶會不符合妳胃口,雖然我之前跟迪克來過,不過我們都沒點過茶。」

    莎羅什麼也沒說,靜靜地品了一口茶,又放下茶杯。

    「我能問你一件私人的事嗎?」她小心翼翼地問道。

    「當然,什麼都可以。」除了鑰匙。

    「關於…你跟格雷森的謠言—你們真的有交往過嗎?」

    沃利差點沒被派噎到。

    「你從哪裡—咳咳—迪克不是—我們沒有!」沃利瘋狂咳嗽,又結結巴巴地想要解釋「咳…那個謠言假的—咳咳—我們從來沒有交往過!」

    「但是你們感情很好?你們—沒喜歡過對方?」

    幸好他嘴裡的那塊派已經吞下肚子裡了,不然他肯定會被噎第二次。

    「沒有,絕對沒有!」沃利失控地喊道「我們只是—我們在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,我們是最好的朋友,我能為他死,他能為我擋刀,最多就這樣。」

    莎羅緩慢地點了點頭,沃利解讀不出這代表的意思,他讀不清別人的心,要是對方是迪克,這代表“我沒被你說服,不過我懶得跟你爭”的意思,然而她不是迪克,所以他最好別亂揣測。

    後來,莎羅告訴了他關於她的家庭,她的父母是裁縫師,開了一間店,邀請沃利夏天時過去─沃利.韋斯特得一萬分─他則是告訴她他的家庭很普通,他非常景仰艾瑞斯姑姑以及巴里叔叔,講了好幾個他珍藏的故事給對方聽。

    即便還沒找到鑰匙,沃利早已盤算好結束後去找迪克,分享他的第二次成功的約會,但是莎羅想去中央花園散心,她的小考成績不理想,所以她有些低落,沃利無法對這樣的她說不,等到他去找迪克時,對方已經睡了。

    類似的事發生了好幾次,甚至有些時候,是沃利沒能守約,可迪克沒有生氣,很快就接受了,把它當成合情合理的事。

    他們好像已經變成如此了,他們的時間總是無法產生交集,越來越多的話沒來得及分享,一種新的相處模式在他們之中誕生,陌生的模式,迪克似乎不受任何影響,而沃利還在適應。

    那應該沒什麼,因為那並不會因此改變太多,他們是最好的朋友,他們還是有很多共同科目,有很多的時間可以一起相處,他很快就會適應這種模式,找到一個平衡點,就像是他入校那時候一樣,他忙於學業,迪克忙於興趣,那時的他們甚至長達半年不能面對面相處,他看不出來這次會有什麼不同。

    他們仍然擁有重視彼此,擁有共同的秘密,也仍然擁有默契,這樣也就夠了,沃利不要求更多。

    他只需要去學會適應它,然後一切就會順利,如同迪克說的。

    沃利拿著自己編織的熊娃娃,看起來歪七扭八,奇醜無比,他聽說這是現在情侶之間很流行的作法,交換彼此手作的熊娃娃,就能長長久久。

    沃利熬了兩夜才完成熊娃娃,不是很滿意,但他盡力了,他要讓迪克先瞧瞧他的成品,沒準迪克還能幫他搶救一下。

    迪克在周日的下午,喜歡跑到安靜的地方看書,這個安靜的地方就是所謂的塔的頂層教室,那是一間非常狹小的教室,沃利非常討厭那裡,但是如果他要找迪克,他也只好妥協,久了他便習慣,周日的下午於是漸漸變成他們的讀書時光,這算得上他們之間的一個小默契。

    終於走上塔頂,沃利沒多想便打開教室的門。

    「迪克,你得幫我─」

    迪克不在那。

    教室裡一片黑暗,寂靜降臨,只能聽見他自己的呼吸聲。迪克不在,他從來不會不在這裡─他知道沃利會過來,所以他不會不在。

    沃利覺得肚子刺刺的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「沒有,沒有,沒有─」

    沃利手忙腳亂地從衣櫥裡扔出衣服,他的內褲、褲子、襪子通通被他扔得亂七八糟,那不是唯一一個遭殃的地方,地板到處可見髒亂的痕跡,書本、玩具、魔藥用品等等物品扔得到處都是,櫃子的抽屜被打開,床鋪掀了起來,要不是同為寢室一份子的沃利還在現場,寢室的主人走進來看見這一幕,必定會認為是遭了小偷。

    我到底把鑰匙放到哪去了?沃利努力回想上一次他看見鑰匙是什麼時候,沒那把鑰匙,他就不能跟迪克去南塔找寶物─雖然他們還是能去冒險,但是這樣一點意義也沒有。

    起初,沃利以為他只是放在口袋裡,不小心將衣物送洗,所以才沒能找到,但他問過家庭精靈,他們沒有看過類似的東西。

    我為什麼這麼愚蠢?沃利用力地把他一件橘色格子的襯衫往後扔─那是他最喜歡的一件,但現在他無暇注意─要是哈爾叔知道了怎麼辦?他一定會非常失望。

    『奧利跟我在五年級時想到這個遊戲的,』巴里對著十一歲的時沃利說『既然我們知道了所有的密道,為什麼不留點什麼呢?我們常常會拉著你叔叔一起,雖然他不是很甘願,但─還是很好玩。』

    『我們本來打算十年後再回校尋找,但是你找到這些鑰匙的,它們就是你的了,看看你在學校的期間能不能找到我們所有藏起來的寶物,順帶一提,有一個是巴里藏的,我們從來不知道他放了什麼,如果找到的話,記得先跟我們分享。』

    沃利記得哈爾叔口氣中的快活,他經常跟沃利提起在霍格沃茨的日子,這只是其中的一項,卻是沃利印象最深的一個,早在入學前他就迫切期待展開冒險。

    他沒有任何掙扎就告訴迪克了,然後,那變成他跟迪克共有的秘密。他們討論了好幾次鑰匙的謎題,想像寶藏的模樣,沃利在校的前兩年他忍著不去尋找,等待迪克入校,一個人的冒險根本沒有任何意義。

    沃利將盒子裡的物品倒出,沒注意到有人進入寢室。

    「沃利,你女友來了。」

    羅呼喊沃利,沃利這才抬頭,看見莎羅站在他身後,他的室友對莎羅露出討好的笑容,接著識相地離開。

    莎羅揮手,走向他。

    「你在找什麼嗎?」莎羅看著一片狼藉的地板,小心翼翼地不踩到地上的物品。

    「呃……」

    他不想對莎羅撒謊,但也不想要洩漏秘密。

    「我能幫忙,我們一起找。你弄丟了什麼東西呢?大概長什麼樣?」莎羅積極地想提供協助,沃利一時間回答不了,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猶豫,她停下動作,靜靜地凝視他「還是,你不希望我幫忙?」

    「不─不是這樣,我只是…」沃利斟酌用字「我要找的那樣東西是…必須是我一個人找才行。」

    莎羅輕輕地咬著嘴唇。

    「我…能理解。」她最後鬆口。

    「謝謝。」沃利大大地鬆口氣,然後想起自己還沒好好招待對方「妳想喝點什麼嗎?我去幫你拿,我們這裡有很好喝的茶酒。」

    「不用了,我一會就要走,我只是過來問,你等一下有空嗎?」

    沃利看向時間,該死,六點多了,他就要遲到了。

    「抱歉,今晚我有其他的事。」沃利帶著歉意說「我已經先跟迪克有約了,明天七點可以嗎?」

    「可以,那就明天七點。」莎羅含笑而道「你不需要向我道歉,遵守約定是一件很棒的事。」

    她踮起腳尖,在沃利臉頰上親啄了一個吻,輕聲說了“明天見”,沃利回以微笑。

    沃利很少會拒絕莎羅的邀約,現在即便跟迪克有約,他也盡可能滿足莎羅—反正就算他以跟迪克的約定為重,還是會被趕走—所以他跟迪克是越來越少能見面了,更別提獨處了,不過這並非是沃利婉拒的理由,而是因為今天是他們調查失蹤案的日子。

    任何一件事沃利都可以推延,就這件事不行,他已經因為約會而錯過了上一次的調查,他不打算再來一次,就算迪克向他保證會再將資料整理給他,但他覺得他得跟迪克一起完成這件事。

    七點了。沃利看著滿地的物品,嘆著氣,認命地把它們放回去。

    迪克現在應該在有求必應室裡了。沃利想。繼續著他的調查,而沃利非常確定,他的好友不會因為沃利不在而中斷調查。

    他會在的。沃利想。

    他用了將近十分鐘才把所有物品塞回原處,然後衝到有求必應室,但是卻沒見到迪克。

    他心一沉,咬住下唇,焦躁宛如是蟲子般從腳底攀爬。

    「─是啊,沃利,你遲到的話肯定是為了無聊的理由,但我遲到是有很重大的理由─」沃利憤憤不平地喃喃自語「這一點都沒有不公平。」

    你該回去找鑰匙了。沃利心中一個討厭的聲音提醒他。留在這裡又有什麼意義?迪克不在,他不會來了,又沒有什麼理由他會過來。

    找到鑰匙,這就是你現在該做的。

    沃利壓下焦慮,深呼吸。迪克沒道理不過來,他絕對不可能放棄調查失蹤案,沃利苦口婆心勸練了好幾回都沒讓他放棄,更別提天塌下來都不可能讓他改變主意。

    他想的沒錯,迪克還是在三分鐘多後才到,他看見沃利在場有些訝異。

    「你遲到了。」沃利指控他。

    「今晚沒約會?」迪克沒搭理他,反問道,他手上抱著一本很薄的書。

    「我跟小莎說今晚有事,約明天了。」

    「又來了?我以為你已經學乖了。」迪克挑眉「如果你需要我再說一次,我可以重複一次,我不在意,所以你不用在意這種事。」

    「不要。」

    「但是我只是來—」

    「不論你是來要做什麼,今晚我就是要留下來陪你做你要在這裡完成的事,不論那是什麼。」沃利堅持。

    「沃利,我—」

    「不。」

    「你的損失。」迪克聳肩,接著面對有求必應室「想“圖書館”。」他提醒,每次他都會這麼做。

    沃利想著他跟迪克來過好幾次的那個圖書館,很快地眼前空無一物的景象出現了一道華麗雕刻的木門。他們將門打開,走了進去。

    「對了,你為什麼這麼晚才來?」沃利問。

    「我跟貝蒂去地窖一趟,她—」

    地窖的位置在南塔,正是他跟迪克本來要去的地方。

    「你跟別人先去了地窖了?」沃利難以置信地喊出聲,他不敢相信!「我們約好一起去的,我先約好的!」

    「她不小心弄丟了跟圖書館借的書,所以我陪她去找。」迪克用更大的音量回應他「我沒忘記約定,也沒忘記你是個喜歡大驚小怪的人,開心了?沃利,我發誓你對約定根本走火入魔了。」

    沃利哼了一聲,表達出他的抗議。

    迪克翻白眼,走向其中一個書櫃,沃利尾隨在後。

    「好了。」迪克將他手上那本書放到書架上「走吧。」

    「就這樣?」沃利傻眼地問。

    「我不是跟你說了,貝蒂弄丟了她的書,我正在幫她找嗎?我們還沒找到,所以我還要再回去,我只是覺得你可能會跑來才來的,順便來歸還這本書。」

    「喔。」沃利短暫應聲「那調查怎麼辦?」

    「嗯…下次吧,我們這邊還滿急的,貝蒂的書今晚就要還回圖書館,不然她會被罵。」

    我們。

    他感覺自己的肚子開始有些刺刺的,彷彿有好幾根已經鈍掉的針在他肚子裡翻騰,刺,卻不會痛。

    迪克渾然不覺地走出門口。

    「我要回去找貝蒂,我們不知道會花多久,你去找莎羅吧。」不給沃利反問的機會,迪克又道「我不會背著你調查案子,行嗎?你需要我的保證,我可以給你保證。」

    我們。

    「我也去。」沃利脫口而出,他的聲音聽起來異常不像自己的「我們一起找。」他吞口水。

    「你確定?就算你不打算發揮你的男友魅力,你好歹要在乎明天的考試。」

    「你是怎麼知道我明天─」喔對了,他是迪克,蠢問題「我百分之百確定,明天只是小測驗,我只要複習一下就好了。」

    沃利跟著迪克到南塔跟貝蒂會合,他發現不只是迪克,不少拉文克勞的學生也在那裡一同幫忙,那讓沃利感覺好多了。

    最後找到的人是一名三年級的學生,是在一間教室的抽屜裡找到的,沃利沒幫上多少忙,因為他在跟迪克拌嘴─不是故意的,誰叫迪克愛回嘴─招來幾次對方的瞪視,但他很開心。

    雖然結束的時間挺早的,但他們沒有就此找樂子消磨時間,沃利沒忘了明早的小考,雖然他宣稱他只需要複習,但考試範圍有一段他不是很熟悉,通宵讀書是免不了的。他拒絕了迪克幫他複習的好意,他對自己的意志力沒什麼信心─特別是現在─他肯定迪克在場,他只會想跟對方鬧,然後他明天就會得到大大的“F”,他就死定了。

    …又或者,他可以先玩個幾分鐘,然後明早起個大早亡羊補牢?

    「當然,為什麼不呢?不如我們乾脆玩個通霄,先去霍格莫德把所有的惡作劇商店都逛完,接著來個雪球大戰,再去喝杯奶油啤酒醒醒腦子,回到城堡還可以順帶去南塔冒險。」就好像能讀到他的腦子,迪克露出邪惡地微笑。

    …這個小惡魔。

    沃利瞪著迪克,他們相看了許久,接著噗哧一聲,兩人哄堂大笑。

    迪克就是迪克。

    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一起大笑過了,這樣的感覺依舊很好,提醒他不變的事物,給了他踏實感。

    「那…要去嗎?」沃利笑完,問道。一個小時應該不礙事,就一個小時。

    「你真的很想要拿“F”,對吧?」

    「才一個小時又不會怎麼樣…」沃利嘟噥著。

    迪克輕聲笑笑。

    「下次還有機會,南塔又不會跑掉,你準備測驗比較要緊。再說,你先找到鑰匙再說吧,沃利,你自己也說過,沒有鑰匙我們找到門也沒用。」

    迪克說得對,沃利沒有可以反駁的話,他該乖乖回去複習,然後想辦法找出鑰匙,他知道迪克是對的,他不該回到寢室後,連書都沒打開,就開始東翻西找,將整個寢室都弄亂,增加整理的時間,只為了找出鑰匙。

    那樣做的話就太蠢了,但等到沃利回過神來,已經是早晨了,迎接他的是滿地的雜亂,還有室友的一頓罵,他自然沒有複習。

    「你準備好今天的考試了嗎?」

    莎羅坐在沃利的旁邊,一方面為自己添加早點,一方面詢問,她的聲音不需要很大,赫奇帕奇桌的吵鬧聲不如格蘭分多喧嘩與熱情─到了翻騰的地步─反而帶著一股和諧與歡樂。

    沃利睡眼惺忪地打盹,滿盤子的食物在他眼前,他卻一口都沒動,他困到連叉子都不想出力拿。

    「沃利?」

    「嗯?喔對,對,我完全沒讀,我把書放到了床…」沃利恍惚地說,困意絡繹不絕地湧上,他根本沒意識自己說了什麼「我連床套都拆掉了,就是沒找到鑰匙…」

    「鑰匙?」

    「是啊,那個像是長了腳亂跑的鑰匙,連迪克都不可能找到。」

    「迪克?」

    沃利猛然驚醒。他剛才說了什麼?

    「沒事─我什麼也沒說!」一時間,瞌睡蟲都消失得無影無蹤。他這梅林的大白癡「拜託妳當作沒聽到—不,拜託告訴我妳什麼也沒有聽到。」

    莎羅眨了眨眼。

    「這沒什麼問題。」她輕輕一笑,微微別開了視線「這就是你最近弄丟的東西嗎?」

    「嗯…」

    莎羅喃喃說著“是這樣子嗎”,那句話不像是在針對他說,所以沃利什麼也沒說,他對莎羅感到有些抱歉,不僅暴露出自己的散漫,還強人所難地耍性子,他在莎羅面前應該好好管住自己的嘴巴。

    我好遜。沃利暗罵自己。振作起來,沃利.維斯特,這是你夢寐以求的女友,你不會有第二次機會。

    莎羅切了一片的麵包,雙眼左右看了看找尋著什麼。

    「你在找奶油嗎?」沃利迅速地把他右手邊的奶油端到莎羅面前。

    「不,我在找草莓果醬。」莎羅伸長了脖子,在後方一點的桌子上看見她要的果醬「在那。」她準備站起。

    「我來就好。」沃利在她之前起身,繞到後面跟那一桌的學生借果醬。

    沃利帶著果醬回來時,莎羅臉上有些微妙,抿著嘴巴,但是沃利一靠近,她又回到了笑容迎人的模樣,對他說了謝謝。

    「關於今晚的約會…」莎羅有些遲疑地開口「你有什麼想法嗎?我是指…除了圖書館外,你有什麼地方想去嗎?任何地方。」她難得流露出慌亂。

    「湖邊小屋那裡的花圃聽說種植了新品種的花,不如我們今天去看看?」沃利提議。

    「…聽起來很棒。」莎羅表情帶著失望,沃利不禁覺得自己是不是說錯話「時間差不多了,沃利,我們過去吧。」

    五年級的魔藥學格蘭分多與赫奇帕奇是同一堂課,沃利跟莎羅一同到了教室,沃利拿出書,趁課堂前幾分鐘快速惡補。

    幸虧考的科目是他最擅長的魔藥學,題目也不難,就算他不能拿到滿分,沃利也有把握可以拿到及格,要不是他頭痛欲裂,他肯定可以拿更高的分數。他早早交卷離開教室,滿腦子想找個地方補眠,他不太想要走一大段的路回寢室,他下午還有麻瓜學,而且十二點還要跟莎羅共進午餐。

    他站在原地良久,腦袋瓜子裡一點想法都沒有,他最後決定去找迪克,一發現迪克還在寢室裡,他想也不想走近他。

    「你就沒想過走到比起拉文克勞塔來找我,走回到格蘭分多還要更近嗎?」迪克坐在床角,頭髮翹起,似乎是剛醒來。

    「你是…問題解決—者—」沃利打了哈欠,什麼也不想思考,咚得一下就倒在迪克床上「你…你要解決問題,我要睡覺…」

    迪克回了什麼,但是沃利不在乎,他終於可以睡覺了,他眼睛一閉上,就立刻進入夢鄉。到了接近十二點的時候,才被迪克叫醒,然後一起去了餐廳,一路上迪克嘲笑他在剛才神志不清說的傻話。

    到了餐廳,迪克先去拉文克勞桌找座位,沃利沒看到莎羅,他等了十分鐘,還是沒等到她,於是他問了幾名赫奇帕奇學生,沒人有答案。

    沃利繼續等待,鑒於他早上完全沒吃,他現在餓到可以吃得下一頭龍,但是他還是沒有動手。忍耐,忍耐,小莎就快來了,然後他就可以好好得吃上一頓餐—細嚼慢嚥的—午餐。

    「你就先吃幾口吧。」迪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,坐到了他旁邊「應該說,你可以先吃飽,然後等一下莎羅來的時候吃一點。」

    「是的,我的邪惡良心,謝謝你提醒了我絕對不能這麼做。」沃利連翻白眼都懶得翻「拜託,迪克,哪門子的男朋友會搶在女朋友之前吃掉食物?」

    「不覺得她會在意。」迪克聳肩「我實在不懂你為什麼要在莎羅面前假裝自己吃得少,全校都知道你是個大胃王,這時候才來偽裝早就太遲了。」

    「那不代表我要在小莎面前狼吞虎嚥,我今天才犯了錯,我才不想再讓我的印象分數更低了。」

    「你是說你以為很嚴重,但其實一點都不重要的錯嗎?」

    「這很嚴重,我早上的時候太困了,不小心透露了我昨晚根本沒努力讀書的事情,然後還講了一堆毫無邏輯又不風趣的話,她肯定會覺得我是個傻子。」

    「聽起來一點都不嚴重。」迪克用故意地做出用力思考的動作「對,一點都不重要。」

    沃利哼聲,給了迪克笑開懷的機會。

    「你昨晚做了什麼?」迪克笑著問。

    沃利正想要回答,腦中的想法讓他在那一瞬間掀起罪惡感。喔,該死,我真的是超級大白癡。

    他得告訴迪克這件事。

    莎羅的朋友這時候出現了─克莉亞─沃利記得是這個名字,她站在他們身後,喚了沃利名字。

    「莎羅她來不了了,她要我跟你說她很抱歉,改天她會補償你。」克莉亞說「另外,她要我問你這把鑰匙就是你說的那把嗎?」

    她手上有一串鑰匙,正是沃利找了好幾天的鑰匙。

    「就是它!」沃利開心地跳起來「我以為我掉到了湖裡,這輩子再也找不到它了,我都想開始懸賞它—太好了,梅林啊,我以為—她在哪裡找到的?」

    「我們失物招領的箱子裡吧,之前看莎羅在那問,既然你幾天經常過來,也不是很令人意外的事。」克莉亞思考道「你要謝的話,當面跟莎羅講,你跟她說這串鑰匙的事後,她就在幫你找。」

    「我會的。謝了,克莉亞。」沃利拿起鑰匙,確認好幾次這是那本鑰匙「妳們真的幫我—」

     —們。

    他看見迪克,興奮跟喜悅頓時在一瞬間消散。

    迪克一句話都沒說,也沒有什麼巨大的反應,若無其事地看著他跟克莉亞對話。

    「那我先走了。」克莉亞對他揮手「記得要跟莎羅道謝。」

    「我─我一定會。」

    沃利七上八下地望向迪克,他在迪克身上感覺不到任何情緒或是思緒─起碼不是以往他會在迪克身上感覺到的─這讓他很不安。

    他預期迪克會大發雷劈,而這是沃利活該,他輕易地把屬於他們倆秘密的存在洩漏出去,這是他的錯,從頭到尾他就不把鑰匙弄丟。

    「她知道?」迪克的聲音很安靜,卻能在吵鬧中清晰得傳入沃利的耳朵。

    「是啊。」沃利低下頭。

    迪克發出意味深長的悶哼。

    「抱歉,我應該更小心一點。」沃利愧疚地說「小莎不該知道的─除了我們之外,沒有任何人該知道的─這是我們兩個的秘密。」

    「你真的把它當作這麼重要。」迪克笑出聲,輕鬆的語氣說明這根本沒什麼「拜託,這就是一把鑰匙,別把你的戲劇天分浪費在這了。」

    沃利沒意料到這個反應。

    「不是一把,而且那也不是只是鑰匙。」他皺眉。

    「十二把,的確那意味著我們可以找到樂趣,刺激的冒險,但我們隨時都能找到其它的樂趣取代。」

    「才沒有,它也不能取代。」沃利不開心地說「它本來應該是個秘密,我打破了它,我很抱歉。」

    「那是你的鑰匙,你想要告訴誰,那是你的權利,不用經過我同意,也不用跟我道歉。」

    「這是我們的鑰匙。」

    「你在你叔叔家裡發現的,是你叔叔的朋友送給你的,所以我很確定他的歸屬權是你的。」迪克用分析的口吻說道。

    「這是我們共有的,我們一起共享的秘密,一起共處的冒險,所以這是我們的鑰匙。」

    沃利感到一股強烈卻縹緲的情緒在他內心深處流動,他肚子裡那陣陣刺麻感再一次向他襲來,就像他發現迪克不在,或是迪克假設他會放棄跟他一起調查的那個時候一樣,而迪克現在那副無所謂的態度更加深了那種感覺。

    這明明是他們的秘密,為什麼迪克可以這麼不在乎?

    「好吧,那是你的鑰匙,你說得算。」迪克投降了,對沃利做了個鬼臉「我原諒你,沃。」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我要死了。沃利緊抓著火弩箭,在空中平衡重心,絕望地心想。我得了不治之症,一定快要死了。

    迎面而來的強風撞向他的身子,灌進他的衣服,吹拂過他的皮膚,但此時他沒有感覺到冷。

    三個月…不,一個月,沒錯,最多一個月,他就要死了,死得毫不壯烈,又不精采,他的父母會殺了他,再把他埋起來—希望艾瑞絲姑姑跟巴里叔叔會幫他保有全屍—他的葬禮上會在又濕又冷的天氣舉行,他的朋友們會弔念著這是一個死於不知名疾病的衰人。

    是的,他就是要死了,這點無庸置疑。

    在他後方的格蘭分多隊友把球傳給他,沃利直覺性地接住,並將球夾在腋下,領著他兩名隊友向球框飛行。防守來得快,立刻將他包夾起來,沃利加快速度,閃過一名防守者,在即將接觸到另一個防守者時把球往後扔給隊友。

    他永遠不能再享用媽煮的美食,不能再聽到爸的冷笑話,不能再跟艾瑞絲姑姑談笑,不能為巴里叔而驕傲,不能看魁地奇比賽,不能再跟小莎約會,不能完成他的魔藥研究,不能再跟他的朋友們吃喝玩樂,不能再照料夏洛克,不能再實現他的夢想—他還沒完成任何事。

    因為他就要死了,他什麼也不能做。

    以三人為小組,他們至少回傳了兩次,成功地擾亂防守者的戰略,及擴大他們的守備範圍,飛越了球場的五分之四,只剩下眼前的守門員。

    『好吧,那是你的鑰匙,你說得算。』

    好了,他要死了,而迪克完全不會在乎。

    沃利拿到了球,他衝向馬爾,對方緊盯著他的動向,他做了一次假動作,沒騙過馬爾,他將錯就錯,直接射球。

    馬爾擋下了這顆球,他皺了眉。

    「沃利,就算這只是練習,你也不能偷懶。」他嚴肅地說,往日的嘻皮笑臉跟漫不經心已不復見。

    全場的格蘭分多的球員都停下來,紛紛向他們的方向看去。

    「我沒有偷懶。」沃利悶悶地說。

    「你剛才應該要先想辦法甩開我才射球,而不是這麼簡單的就把球送給對方,這不符合你往日的水準,」馬爾指出他的問題「留心你身後的隊友,今天的練習就是為了你,下下一場對拉文克勞的比賽,他們肯定會用更麻煩的策略來守你,我們需要更多的進攻手段。」

    他說的一點都沒錯,即使上一次沃利成功地破解拉文克勞的防守,這也只意味著拉文克勞會更難對付。馬爾自沃利跟他解釋拉文克勞對他的戰略後,就一直在練習新的陣型,大方向仍然是以沃利的進攻為主,只是導入了更多的傳球,以及增加了其他人的個人訓練。

    可沃利根本不在乎,反正他都要死了,打得再好有什麼用?

    見沃利一句話都不反駁,馬爾覺得教訓夠了,揮了揮手,把所有球員招回地上,簡略地檢討今天練習的缺點,沃利一句話也沒聽進去,只聽進了最後宣告的下一場練習時間。

    他沖完澡,走出球場,莎羅在門外等他,莞爾一笑。

    「我想你應該還沒吃,幫你從餐廳拿了點雞肉捲。」莎羅微笑,將手中的袋子給了他「你等下要上占卜課,對嗎?」

    雞肉味從袋子裡傳來,油膩的氣味令沃利感到反胃,他繃緊了每一條神經才沒有暴露出來。梅林啊,他慘了。

    「謝謝。」沃利強迫自己露出微笑,收下袋子,但沒有打開。

  他真的慘了。平常他練習完都餓得能吃下一條龍,更何況現在是正午,他連午餐都還沒吃,現在他卻一口都不想咬,他到底怎麼了?

    「你不吃嗎?」莎羅注意到了,微微歪頭問道­「你身體不舒服?」

    「我身體很好,我…我想上課時再吃,我還要先回去拿占卜作業,我忘記今天要交。」沃利勉為其難地找了一個藉口「晚餐見?」

    「晚餐見。」

    莎羅親吻沃利的臉頰,然後離開。

    這將會是我得到的最後一個吻。沃利揮手道別,悲傷地想。也許明天,一覺醒來,他就被人發現死在床上。

    他太過於悲傷了,以至於他沒發現到有人躡手躡腳地接近他,那人跟在沃利身後好一陣子,富饒興味地盯著他瞧,最終又覺得太無趣了,悄悄地上前,然後在他耳旁大聲喊了一聲。

    「哇—痛痛—好痛!」沃利的耳朵像是雷鳴般,痛得他摀住雙耳「迪克,你想對我的耳朵做什麼!」

    迪克笑得好開懷—加上,邪惡。

    「為什麼我們全世界最幸福的人看起來一副要死了?」迪克笑道。

    因為我就是要死了。沃利憤憤不平地想。而某人根本不當一回事。

    「讓我猜猜,你把一件極其不重要的小事當作是世界末日一樣嚴重—像是你一直以來會做的—然後又自作主張地決定這是你一生最痛苦的事—就像每一件都可以當作你最痛苦的事—最後讓自己鬱鬱寡歡個三天三夜—深怕沒人知道似的。」

    「我要死了。」沃利說。

    「我知道。」

    「你知道?」

    「自我認識你以來,你大概死了上百次左右,你當然要死了。」迪克翻了一個非常迪克式的白眼。

    「我是認真的!」沃利忍不住大叫出來「我從昨天開始就什麼也吃不下,我早上明明只吃了白麵包跟水,結果現在只要一聞到食物胃就開始絞痛,不管喝什麼治療的藥都沒治不好,我一定是得了什麼不好的疾病—那種還沒被發現會讓人生不如死的疾病!」

    「希望你有注意到,聽見你大聲地說出來更蠢了。」

    「你找我幹嘛?」不想跟這沒良心的好友爭論下去,沃利口氣不好地問「我可沒事找你。」

    「沒幹嘛,順帶問一下,沃,你還記得等等我們要一起上占卜課嗎?」

    「誰那麼白癡會—等等,你是特地走過來找我?」沃利受寵若驚地眨了眨眼。

    「沒,我正在去教室的途中,正好看到你像個遊魂一樣經過,決定跟蹤你看你什麼時候會發現,結果發現你根本沒打算前往教室,所以才把你喚回世界的。」

    「所以…你確實是特地來找我的。」

    「剛才那一句哪一段話讓你這麼覺得的?」迪克挑起眉頭。

    回答迪克的是沃利的肚子,他發出了響亮的飢餓聲。呃…

    「我肚子餓了。」沃利摸著自己可憐的肚子,現在連他都不懂自己肚子的結構了「我還沒吃午餐。」

    「你不是說你不餓?拜託你繼續保持,我正在享受這樣的新鮮感。」

    他的肚子發出更響亮的咕嚕聲。

    迪克對他拉出一個“我就知道”的笑,沃利不想對承認他是對的─他總是對的,那無聊死了,不是嗎?

    「要不要打賭今天上什麼?」雖然不明白為什麼,但是只要他的肚子正常就好,沃利心情大好「我打賭又是一個不見人影,只聞其聲的課堂,然後我們就可以偷跑去玩了。」

    「他是個很厲害的巫師,沃。」聽出沃利的嘲諷,迪克為占卜課的教授辯護。

    納布教授是負責占卜課的教授,同時也是拉文克勞的導師,他在學生的名聲中是個徹頭徹尾的怪胎,他喜歡把“命運”掛在嘴邊,好似在強調他身為占卜師的身分,然而卻對傳承占卜能力毫無興趣,他有一半的時間不會出現在課堂中,另一半的時間就算出現了,也是自顧自地沉迷在研究之中。

    沃利永遠搞不懂為什麼拉文克勞的學生這麼推崇這個教授,縱使納布教授什麼都不教,拉文克勞也從不缺席,這簡直可以歸類在校園十大謎團之一裡了,他完全沒辦法在這名教授看到任何天才的特點。

    “今日七顆星將合而為一,不上課。”

    他們一到占卜課的教室外,就看到門上用魔法筆寫了這一行字。

    沃利看向迪克。我就說吧。

    「他真的是很厲害的巫師。」迪克說。

    「我發現你只有在輸掉辦論時才會反覆同樣的話。」沃利得意地說,在迪克用悶哼反駁時,他就知道他贏了「既然沒課了,我說我們回格蘭分多塔如何?下巫師棋也可以。」

    「兩個小時後我們還有課。」迪克指出「而且,你可以利用這個時間去找莎羅,你晚上還要繼續練習魁地奇,沒時間陪她吧?」

    「小莎還有其他事情,兩個小時則意味著綽綽有餘。就這麼決定了,走,走。」沃利趕緊制止迪克再說出一句話,強迫地把人推向格蘭分多塔。

    他們在下一堂課前玩了一場巫師棋,接著就被一群格蘭分多的學生簇擁著玩爆炸牌,差點錯過了下一堂古代神秘文字研究學。

    格蘭分多是全學院裡面最不重義氣跟最喜歡煞風景的人,沃利總算看出來了,在他們嚷嚷著要他們加入他們的瘋狂爆炸牌,沃利明確地說出“我們很忙”時,他們就該意會過他的意思,而不是轉向迪克慫恿他。

    他單純想跟迪克在角落裡安靜地玩巫師棋而已,為什麼冒出一堆人加入?早知道會有一堆人來湊熱鬧,他就應該不顧時間回寢室玩。

    該死,為什麼獨處這麼難?偶爾他也想跟自己最好的兄弟單獨相處,做什麼不重要,聊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也好,他們太久沒有自己的時間。

    迪克總是說下次,他的態度過於稀鬆平常,以至於沃利覺得自己不該小題大作,沒有多加堅持。

    然而,他發現他很難再用“下次”來安慰自己,因為他難以再等到“下次”,除此之外,他發現了另外一個他難以忽視的點。

    不行,我放棄。沃利揉著眼睛,放下他手中的《1874年—一段妖精史》,他一個月後的歷史課要考,他已經被那些妖精的名稱搞得頭暈目眩,為什麼他們的名字都這麼相似?

   「累了嗎?」莎羅坐在他的對面,淺淺一笑。

    「只是稍作休息。」沃利打起精神,他絕對不能在小莎面前表現得這麼沒用。

    他低下頭,繼續奮戰。

    “妖精的第一次革命是在1874年,相較於巨人族、人魚族、人馬等種族,妖精的革命運動非常早,”

    迪克不在圖書館。

    環柱是第一位發起革命的妖精,要求與巫師相等的權利,但很快就遭到殺害,拉柱奇、爾多奇拉、萬柱被視為其學生,分別在不同的國家籌備軍隊。”

    要是他在這裡,他就可以教我幾招背起來的口訣,一定有什麼方法可以把他們的名字都背下來。

    “…他們在…環柱的理念是發起和平的革命……拉柱奇傳接他的理念,但不包含其他學生……柚香奇拉認為……造成了極大的傷亡…”

    好冷。沃利昏昏沉沉地想。早上就開始下起雪來了,斷斷續續地下了一整個早上。

    “…爾多奇拉最終……環柱……魔法部部長提出………破局…後人稱呼為…安德拉姆……哈德姆………環柱……默德莫奇…不同的…安德拉姆與其妻………凱香拉……”

    去年我們還打了好幾場瘋狂的雪戰,甚至做出巨大雪人對打,那可真好玩,只可惜今年都沒有時間。

    「沃利?」

    為什麼我們會沒有時間?因為太忙?他們先是為了澄清無聊的情侶謠言,演了一齣冷戰,後來又是沃利退出格蘭分多魁地奇隊,他心虛地不敢面對迪克,再來鏡子冒險衍生出的謎團弄得大家人仰馬翻,近來就是迪克傻得不坦承自己的寂寞搞得沃利擔心一堆,沒心情玩樂。

    可我們早該忙完了,早該可以再來打一場雪球大戰,這次一定是我贏。

    因為迪克不想他玩。

    不對,不對,他不會這麼對我的。

    沃利強迫自己把那種想法推出腦子裡,迪克說得對,他越來越喜歡大驚小怪了。為了不再多想,他改望向莎羅,注意到對方也正注視著他。

    「沃利,你有聽到我說的話嗎?」

    「呃……」他錯過了什麼?­「抱歉,我恍神了,怎麼了嗎?」

    「我記得你的黑魔法防禦學很厲害,你知道呼呼移跟飄浮咒的差別在哪嗎?我每次都會把他們該適用的意境弄反。」

    「喔那個,你只要用記得十五一的公式─少於十磅,少於五英吋,少於一英呎高,就是使用呼呼移,其他都是飄浮咒。」沃利忍不住笑「那是迪克發現的小訣竅,他就喜歡動歪腦筋—雖然他心智跟小鬼一樣。」

    提到迪克,沃利感覺自己肚子又在作怪。

    「沃利。」莎羅現在正對著他,眼底充滿著嚴肅「你是不是有什麼煩惱,跟格雷森有關的?」

    沃利眨眼。

    「你這幾天都心不在焉,我想你應該有心事,我希望能幫你分擔煩惱,是不是你們吵架了?」

    沃利垂下視線。

    「沒有。」沃利咬著牙說道。要是他們只是吵架就簡單多了。

    「真的嗎?」

    「我們沒有爭執,只是我覺得…他在躲我。」沃利終於說出他這幾天沉澱在他心中的疑慮「不…不是躲,他沒有─我不知道,這種感覺很微妙,不是說他會避開我,或是,他跟平常沒什麼兩樣,可是就只是這樣。」

    他知道這聽起來很奇怪,他自己也聽得出來,但是這幾天他想了好久,如同昨天,迪克會主動來找他,一同去教室,跟他開玩笑,可也就如此而已,他會找無懈可擊的理由拒絕沃利的邀約,點到為止,不願再更加深入,這就是沃利的感覺。

    「我們從以前就是最好的朋友,我不喜歡這種距離感。」沃利看著遠方,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把這句話說出口。

    莎羅靜靜聽著。

    「你希望多點時間跟他相處嗎?」她輕聲問,口氣意有所指。

    「不是時間的多寡,我們以前不見面的次數還比見面的次數多,可不是像這樣─我是說,我們是最好的朋友,不該有任何顧忌。」

    「你隨時隨地都可以去找他。」莎羅迅速地站起身「你不需要每次都配合我,照你想做的去做就好了,沃利。」

    ­「我不是─」

    「我懂。陪我是你想做的,我明白,沃利。」莎羅苦笑,一點都不像她懂了「我等會跟朋友有約,先離開了。」

    她迅速地收好物品,然後就走了。

    沃利內心一道聲音告訴他正在鑄成大錯,但是他不知道錯在哪裡,所以他什麼也沒做。

    「我沒在躲你啊。」迪克不知從哪冒出來。

    沃利又是被他神出鬼沒嚇得整個人從椅子上彈起來,惹得對方咯咯笑─圖書館要安靜的規則,這時候又不適用了,真是標準一致啊,迪克。

    「你從哪時候在這的?」沃利發出嘶嘶聲「你為什麼在這?」

    「五分鐘前,來還書的,我是大概在你…嗯─用一種迂迴方式稱讚我的時候到的,我本來期望能多聽點好話,沒想到你下一句就汙衊我,沃。」

    沃利皺了眉,迪克看了他一眼,又道:

    「要是我想躲你,你根本連我的影子都看不到。」

    沃利愣了一秒,才意會過來迪克的意思,他翻了大大的白眼。

    ­「說真的,為什麼會覺得我在躲你?」迪克認真地問。

    「為什麼…有人也這麼覺得嗎?」沃利注意到對方沒用主詞。

    「沒。」迪克回得很快,露了餡,接著他嘆氣「小芭,她認為我對你不公平,但問題是,沃,我真的沒在躲你,我不是有主動找你好幾次,也沒有刻意跟你錯開時間,不跟你打招呼,不笑話你的白痴行為,也沒有想辦法跟你遠離嗎?」

    迪克的口氣是認真的,他是真心想要弄懂為什麼會有人這麼想,沃利也不懂,所以他沒辦法給對方一個答案。

    「因為她跟我一樣想太多…?」

    「可能,或許,大概。」迪克咬住下唇「我還有別的問題,為什麼你不追上莎羅,帶她去約會?離宵禁時間還早,明天又是周六,你有很多的時間可以去約會。」

    「你是那個叫住我,把我留在這裡的人。」沃利不悅地說。

    「我是在你傻傻地愣在原地才出聲的。」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煩躁「現在你知道了,所以快去。」

    「那你顯然沒聽到她說她等會跟朋友有約。」

    「你認識她的朋友嗎?」

    「認識。」

    「她沒有說出朋友的名字,很顯然那只是她要離開的藉口,你為什麼聽不出來?」

    「你為什麼一直要我離開?」

    「我只是要你做點什麼。」他的聲音變得大了點。

    沃利沉默。

    「你是在生氣,還是在遷怒?」他試著耐住性子,他們倆個都生氣,就沒人可以中止這場紛爭,他還不確定他們在爭執什麼。

    迪克愣住。

    「抱歉,我是在遷怒。」他嘆氣「可是我剛才說的不是假的,你應該追過去,說你不是那個意思,展現你肉麻的情話。」

    「什麼意思?」

    「我不知道。」迪克低下頭「我不知道,沃。」

    他們陷入了尷尬的氣氛之中。

    「你想要…」沃利開口。聊聊嗎?

    「不了,我還是覺得你應該追上去。」接著,迪克笑出聲「不過,我也盡了最好朋友的道義了,你不去做是你的問題。」

    那到底是什麼意思?

    「所以…」他還是不知道迪克想幹嘛。

    「我回拉文克勞了。」迪克打斷他的話,口氣回復平靜「你就繼續當個傻子留在原地不要動,反正你要是被甩了,那也不是我的責任。」

    迪克沒有躲他,但為什麼沃利覺得像是被推開?

    沃利既沒有選擇跟迪克離開,也沒有回頭找莎羅,他需要思考,好好理出一個頭緒,他內心充斥著煩躁與不安,使得他集中力變得更糟。他不想跟迪克吵,他只是需要…思考他…他不知道,反正就是思考出一個什麼,然後他就可以決定自己下一步該做的事。

    「你是打算面壁思過一整個晚上嗎?」

    不知道什麼時候,沃利已經走到了格蘭分多塔,他望向了聲音的主人,阿提米斯環住胸懷。

    他滿訝異阿提米斯會主動叫住他。

    ­「我在思考。」沃利說,走向胖女士的畫,說出通關密語。

    ­「看得出來。」阿提米斯用一種顯而易見的口吻說­,很快就閉上嘴,舔了一下唇,又繼續說道「你需要…談談嗎?」

    「不是那麼嚴肅的話。我只是…想到了迪克入學分院的時候。」沃利跨進門「我本來很肯定他會到格蘭分多,沒想到他最後去了拉文克勞。」

    ­「這不算是奇怪的事,迪克很聰明,要我說的話,比起格蘭分多,他更適合拉文克勞。」

    ­「我知道他很聰明。」沃利不否認,他以前總是很驚嘆於迪克的機智「但是我最早認識迪克的特質是勇敢,你大概很難找到比他還要勇敢的人,他無所畏懼。」

    ­「你是指你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?」

     沃利點頭。

    「他做了什麼?」阿提米斯好奇地問。

    「他跳下去。」沃利想到那一天,忍不住微笑­「底下是一個看不見底的無底洞,他豪不猶豫跳下去,在旁邊的我只有心臟跟著跳下去。」

    「他也有可能只是沒想這麼多─雖然我懷疑他會有勇無謀,迪克比較像是有了周詳計畫才去做的人。」

    「大部分是,大部分也不是,各自佔三分之二的機率,有時候他乾脆兩個一起來。」不論哪一邊都不是他覺得迪克勇敢的原因。

    迪克的父母因墜落而亡,可他沒有懼怕墜落。沃利想。他們初次的見面,很多事情沃利都記不得了,可他始終記得那個墜落,他從以前就非常敬佩那種勇氣,自他知道發生在迪克父母身上的事後,他就一直這麼想。

    為什麼迪克不會恐懼墜落?

    阿提米斯似乎在等待他的下一句話,但沃利沒有想說的了,回想過去,對於釐清思緒似乎沒有任何助益,但他還是忍不住去回憶。

    「…你跟迪克怎麼了嗎?」阿提米斯以緩慢而猶豫的口吻說道­「我不是指他們說的那樣,不過好久沒看見你們在一起,感覺不太正常。」

    “那樣”是指什麼沃利估計猜得出來。

    「你覺得迪克這幾天表現得…不正常?」

    「只要他還會神出鬼沒地冒出來捉弄人,他對我而言就再正常不過了。」阿提米斯嘆氣「說真的,他一定要這樣嗎?」

    「沒錯,他以此為生,歡迎加入我的世界。」

    從阿提米斯的角度來看,迪克並沒有反常。

    沃利低下頭。想太多的人或許是他,他感覺他們之間有意無意的距離或許只是他的錯覺,是他過度去意識了。

    好吧,也只能如此了。他只能告訴反覆告訴自己情況會好轉,鬆開緊握的雙拳,他出發去找迪克。

    沃利並不意外他到拉文克勞塔時,迪克已經睡了,雖然往例來說,迪克這個時間點通常還在殘害自己的睡眠品質,但在這幾天來說,是正常現象。

    不要多想了,你只是又想錯了。沃利說服自己。

    他輕輕地爬上床,但沒有掀起棉被,只是靜靜地躺在迪克的旁邊,凝視著對方的臉,驚訝地發現那張臉給了他一股奇妙的陌生感。

    迪克。沃利想。

    你在迴避我嗎?還是我想得太多?你在氣我沒守好秘密嗎?還是你覺得那些秘密並不重要?

    我們的關係不復從前了嗎?為什麼我們不能像以前一樣?

    你想錯了沃利告訴自己。

    迪克的眼睫毛微微動了。

    「睡覺,沃,我困得要死…」迪克含糊地說,但是眼睛沒張開。

    可是我睡不著。沃利想,沒發出聲音,不想真的弄醒對方。

    他聽見迪克嘆了氣,然後把棉被拉上來,蓋住他們的頭,周圍的聲音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的呼吸聲。

    「睡吧,沃。」

    迪克還記得嗎?沃利看著迪克的習慣動作,不禁又想到了過去的時光。

    彷彿回到了韋恩莊園的那張床上,以前沃利睡不著,或是做了惡夢的時候,他會利用通道跑到韋恩莊園,把迪克弄醒,然後迪克總是會像這樣,用棉被蓋住他們兩個。每當他這麼做的時候,沃利總是很快就睡著。

    他不確定為什麼,也許是因為在這裡,就只有他們兩個人,又也許是因為那個人是迪克。

    他以為他們兩個都忘了,或者說,是迪克認為自己成熟到不應當再這麼做,在他去年的時候選擇不再做許多他認為孩子氣的行為,這件事只是其中的一項,沃利偶爾會覺得惋惜,但到了這一刻才真正知道自己其實是如此的懷念。

    他們不會永遠都是那個無所畏懼,不需要對任何事情負責的孩子,沃利清楚,他沒傻到認為他們會一直待在原地,但是他們可以一同前進,他對此深信不疑,就算他們擁有了不同的生活,他們永遠都會在一起。

    他跳下去。沃利在進入夢鄉前,又想起了那一句話。

 

 

    「你絕對是瘋了,才會認為我會跟你一起跳!」沃利氣急敗壞地跳腳「你知道這下面有多深嗎?」

    「我會─」

    那個八歲的黑髮男孩說了什麼。

    「什麼?」

    「我說,我會─」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「大家準備好了嗎?」馬爾面向自己的隊友。

    格蘭分多的隊員看向他,他們的神情都緊繃得糾結在一塊,身體也異常僵硬。沃利深呼吸了幾次,他能聽見外道外傳來的歡呼聲跟廣播聲,能看見球場上的拉文克勞與斯萊哲林球隊在球場上廝殺,他試圖集中精神,消弭掉外來的聲音,掌聲與叫囂都不是他屬於他的比賽。

    他閉上眼,想像自己在空中,他的好夥計火弩箭引領他前進。

    ­「這是我們第一場比賽,也是演練我們新戰術的第一場,我知道大家都很緊張,但是別忘記我們是誰─」馬爾宏亮的聲音在走道裡穿梭。

    今天對上的是赫奇帕奇,不需要去在意他們的戰術,專心在他們自己的進攻上。

    ­「─我們是格蘭分多,我們代表的是勇氣,任何挑戰我們都欣然接受。」

    傳球,閃避,得分,目標只有球框。

    「─沃利。」

    沃利張開雙眼。

    「你準備好了嗎?」

    外頭爆發出轟然巨響的吼叫聲。

    「拉文克勞贏了!我真不敢相信!迪克在最後超前了若瓦德,抓住了難纏的金探子,以十比一百六十分助拉文克勞贏得比賽,結束了長達三小時的比賽!」馬修的聲音透過廣播響徹全場。

    看來迪克贏了比賽。沃利微笑。現在換我了。

    「早就準備好了。」他說。

    馬爾點頭,再次環顧他的隊友,也許是因為馬爾的演說吧,空氣中的緊張消散了不少,臉上更多的是躍躍欲試。

    馬修開始介紹下一場比賽。

    ­「走吧,讓我們去贏下比賽。」馬爾走在前頭。

    拉文克勞的球員與他們交相而過,拉文克勞的隊長輕輕地對馬爾點頭,示意助好運,下一場他們兩隊將是敵人。

    沃利看見迪克,一臉不甘。

    又來了。沃利無奈地搖頭,迪克每次都覺得自己的不夠好。不知道他何時才能意識到,不論花了多久的時間,贏了就是贏了。

    在他們踏上球場的那一刻,歡呼聲、尖叫聲、掌呼聲驚動了整個球場,清晰而透徹,彷彿撼動了地,劃破了天,熱度逐漸升溫,感染現場的每一個球員。

    沃利感到興奮,梅林啊,他愛死了這種感覺。

    「好的,好的,格蘭分多與赫奇帕奇的比賽還是由我馬修來講解,希望大家不嫌棄,就算你們嫌棄也沒得選,所以還是死心接受現實吧─」馬修說­「今天的觀戰重點我幫大家整理出來了,格蘭分多的進攻策略,赫奇帕奇的防守策略,會是決定今晚勝負的關鍵。」

    「雙方隊長站到中間,裁判在對兩名隊長宣導又臭又長沒人想遵守的運動精神,聽到了沒有?某些人就該回去抄個一百次─」

    兩隊的隊長回到各自球隊,場上的球員跨上了掃帚,就地位,等待裁判的哨音。莎耶娜教授將木盒放到了地上,木盒在地上激動地晃動,像是受到場上的熱情而感染,她向後退,舉起一隻手。

    當她放下手,遊走球掙脫木盒,衝向天空,與此同時,她吹哨,並把鬼飛球扔向天空。

    所有的球員一瞬間動了,雙方的球員試圖爭到球,沃利往後退,他不負責爭球,他的工作是在隊友拿到球後,找到一條進攻的路線。

    「─赫奇帕奇這幾年一直試圖想要找到自己的風格,什麼風格都試過,強力進攻,全力防守,攻守各半─他們是四隻隊伍之中,嘗試最多的學院。」

    格蘭分多爭到球,沃利很快就拿到來自隊友的球,他豪不猶豫地往前衝,閃過兩個人,他的隊友在後面跟著他,但眼前已經沒有防守員了,他做了一次假動作,騙過守門員,進球得分。

    「哇喔,首先得分的是格蘭分多,各位觀眾,一分鐘不到,格蘭分多已經先得了十分了,看來格蘭分多的氣勢很高昂。」

    赫奇帕奇不遑多讓,利用了多重誘餌的戰術,成功地騙過了格蘭分多的防守,進了第一分。

    「沃利,用新戰術!」馬爾喊道,把球傳給他。

    沃利接過球,先確認了所有隊友的位置,才往前飛。他現在在球場的中央,後面一名隊友,下方也有一名,前方有三名防守員,他可以閃過,但是先做一次的欺騙會更容易。

    那麼─

    「沃利!」他的隊友大叫。

    某樣東西撞向他的肩膀,衝擊力道令沃利一時喘不過氣來,強烈的劇痛觸動他每一條神經,他鬆開掃帚的柄。

    觀眾一聲驚呼。

    沃利向下墜落,撞向地上,他失去了意識。

 

 

    ­「我會抓住你的,所以不用害怕。」

 

 

    沃利睜開眼,映入眼簾的一道白光,刺眼得使他不得不瞇上眼,他花了很長的時間才適應那道光,意識到那是一盞燈。

    他掙扎地想要起來,他的頭好昏,身體也不聽他使喚。

    「慢點,沃利。」有人靠近他。

    沃利努力地睜開眼睛,搖搖晃晃地看向對方。

    「莎…羅……」沃利的聲音沙啞到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發出聲音來「我怎麼了?」

    「先喝口水。」莎羅遞給他一杯水「你從掃帚上掉下來,撞到了頭,他們很快就把你送過來,你現在感覺如何?」

    現在他想起來了,他在比賽,他拿到球,閃過了一名赫奇帕奇的球員,

    梅林的鬍子,才不到五分鐘他就被遊走球打下來,這下可好,他肯定創下了最快因傷退場的紀錄。

    「還會痛嗎?」

    沃利搖頭,雖然他的頭還有點痛,但他已經找回了身體的感覺,並沒有疼痛,頂多就是僵硬。他扭動自己的身子,聽見骨頭發出嘎嘎聲響,他想要舉起雙手伸懶腰。

    嗯?

    他感覺到自己的手正抓著什麼,他順著視線過去。

    那是迪克的手,他趴在床邊,雙眼緊閉。

    「迪克…?」

    迪克的手顫抖了一下,然後醒了,睡眼惺忪地望向沃利。

    「你掉下去了,沃。」他說。

    「我知道,剛才小莎把事情經過告訴我了。」

    迪克盯著他良久,最後鬆開沃利的手,並且站起來。

    ­「我去洗個臉。」迪克打了哈欠「我太困了,連嘲笑你的話都想不出來。」

    「呃…」

    沃利看著空蕩蕩的手。

    「你或許會想謝一下迪克。」莎羅柔和地說「你一直抓住他的手,所以他一直待在這裡陪你。」

    沃利抬頭看向她,對方擠出了一個微笑。

    「我睡了多久?」沃利問。

    「今天是第二天。」

    「我們─比賽誰贏了?」

    「格蘭分多。」

    沃利鬆了一口氣,幸好他沒害球隊輸球,雖然這麼想對莎羅很不好意思,但是還好對手是赫奇帕奇,對手是拉文克勞或斯萊哲林的話,他們應該會輸得很慘。

    沒過多久,迪克回來了。

    「好了,我復活了。」迪克咧出笑容「恭喜你創下了最快因傷退場的紀錄,你一定會名流千年的。」

    「夥計,我是傷患,搞不好還有腦震盪,你應該把我當作易碎品般安慰我。」沃利躺回去「我的食物去哪了?」

    「你就在剛才錯過了。」

    「去幫我拿來,我餓死了。」

    「那是為什麼?」

    「因為我是病人,我有保持任性的權利─」

    然後沃利瞥見了一旁的莎羅。

    喔。

    我忘了。沃利懊惱地想。他太放鬆了,莎羅在這,他的醜態就這樣大剌剌地攤在對方眼前─這是第二次了。

    「既然確定你沒事,沃利,我就先離開了。」莎羅說,她的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。

    「抱歉,小莎。」

    莎羅搖搖頭,對迪克點頭後離開。

    「她…在你昏迷的時候,一直在這裡陪你。」迪克遲疑了會,說道「記得跟她道謝,還有,我想你應該─不,沒事。」

    「什麼?」沃利推了迪克。

    「我不知道。」迪克的臉因疑惑而皺成一片。

    沃利知道迪克沒有說謊,所以他往後仰,決定享受這片刻的休閒,至於他如何挽回他在莎羅心中的形象,那也是之後在煩惱的事了,現在他覺得很好,他決定順從他的感覺。

    「對了,」沃利又將頭揚起「謝謝你抓住我。」

    「我沒有抓住你。」迪克別開視線「你掉下來的時候,我跟全場幾千個觀眾一樣,只能看你墜落。」

    沃利輕笑,他伸出手,握住了迪克的手。

    「你抓住我了。」

    沃利回到正常生活已經是兩天後的事,雖然他的身體無恙,但是校醫堅持讓他多待了兩天,直到他皮膚連一點刮傷都沒有才肯放他離開。

    沃利在醫療室的日子只有“享受”兩個字可以形容,除了他被關在床上,被限制訪客時間等讓他將近崩潰,但除此之外,其餘帶來的好事不勝枚舉,不用上乏味的課就不用說了,每個人都對他好得像是在過聖誕節,他能拿到任何想要的東西,送來的慰問品多到桌子擺不下,他的朋友、隊友不時會來探望他,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動一張嘴,舒服地躺在床上就行了。

    迪克沒課就會過來陪他,莎羅也是,過了訪客時間被請出去後,他們才會離開,只不過迪克會偷溜進來,給他帶點沃利被禁止品嘗的食物。

    沃利很開心地發現到,迪克已經不閃躲他了─起碼他不再感覺有─最明顯的是,迪克沒有再要他去為莎羅做什麼,雖然也有可能只是考量到他被困在床上,動彈不得而已。

    「各位先生、女士們─讓我們歡迎沃利.維斯特回歸!」馬修在臨時搭建的舞台上大喊,把沃利推到中央。

    格蘭分多的友誼廳此時塞滿人群,各個角落都站著人,他們每個人手拿著裝滿酒的木桶杯,舉起木桶杯,對著台上的沃利敬酒,碰撞出此起彼落的聲響,笑聲瀰漫了整間房間,歡呼聲一陣又一陣地吆喝。

    沃利被強迫灌了五、六杯奶油啤酒,才終於能走下舞台,他的臉龐已經紅成一片,幾乎看不到他的雀斑。

    他跌跌撞撞地走到牆壁,羅伊跟卡爾德靠在牆上,他們手上都沒有拿啤酒。

    「不得不說我滿訝異你會回來的,沃利。」羅伊在看見沃利出現時,露出斜斜一笑「我以為你打算在醫療室躲一輩子。」

    「閉嘴。」沃利說,忍不住咧嘴而笑「雖然我很享受在裡面的生活,但是我需要空氣,我的腿已經受不了了。」

    「你現在感覺如何,沃利?」一旁的卡爾德問,他的聲音乘載著滿滿的關懷。

    「跟新的一樣,我現在就可以跟遊走球大戰一場,這次我一定會贏的。」沃利瞇起眼睛「你們有看到迪克嗎?」

    「如果你在這,他沒有在這,那他就不在這。」羅伊沒好氣地說。

    會講繞口令的羅伊。沃利想。有趣。

    舞台上有學生開始表演起納布教授的說話語調,引來底下哄堂大笑。

    「我們調查過了,遊走球擊中你只是單純的意外。」卡爾德輕輕說「赫奇帕奇的打球手正好把球送到你前進的路徑。」

    「噢,那對我的自尊真是一次嚴重的打擊。」沃利摸了摸木桶的邊緣「很高興知道這是我技術的問題。」

    「再厲害的選手都不可能不被遊走球擊中,事實上,他們是最容易被攻擊的選手。」卡爾德點出。

    「謝了,我的自尊現在好了一點。」

    卡爾德微笑。

    「如果你看到迪克,幫我跟他說一聲。」他說「我想他會想知道調查結果。」

    沃利好奇地看向卡爾德,他被遊走球擊中又不是什麼大事,就像卡爾德說的,追球手是最容易被遊走球攻擊的對象,一是因為他們往往專注在攻擊身上,無暇注意到球的動向,二則是因為擊球手會把球往追球手的進攻路線打。

    有人在叫沃利的名字,於是他放下好奇,往聲音的方向看去。

    沃利看見莎羅在人群之中,試圖走向他。

    「沃利,看見你沒事真讓人開心。」莎羅好不容易人群中脫離,吐出一口氣「你什麼時候離開醫療室的?」

    「大概半小時前,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,謝謝妳擔心我。」沃利對著她露出笑容「妳想要奶油啤酒嗎?還是其它的酒類?我們有花釀的酒,或者你想要喝茶?」

    「不用了,我是來─」莎羅不自在地瞄了瞄羅伊與卡爾德。

    「妳想怎麼借,就怎麼借。」羅伊聳肩「他是你的了。」

    莎羅似乎對被羅伊冷淡的語氣感到詫異,沃利已經習慣羅伊這種口吻,所以他知道羅伊並非針對她,也不是因為敵意,只是習慣如此講話。

    沃利帶莎羅到他的寢室,他的室友還在友誼廳瘋狂,於是寢室成為了很適合講私事的地點。

    「他不是不高興,也不是對妳有所不滿。」沃利將門關上,為羅伊做出解釋「羅伊就是這樣,但他是非常好的朋友,每次我跟迪克捅出樓子後,他老說不會幫我們,但最後都會幫。」

    莎羅只是悄悄地點頭。

    沃利從床上清出位置給她,但是莎羅並沒有坐下,她微微垂下頭,一發不語,沃利想輕鬆地帶出話題,卻發現他不知道該說什麼,聲音卡在他喉間,使得他閉上嘴。

    他意識到,這是在他受傷後,他們倆個第一次獨處說話。或許是他們太久沒有對話,不同於他們剛交往時後,沃利滿腹的言語侃侃而談,腦子只想著呈現最好的一面給對方,好讓對方留下好印象,現在他絞盡腦汁,也擠不出一句有意思的話題,就好像他喪失了語言能力。

    可是他總得說些什麼,這幾天莎羅不厭其煩地在醫療室陪伴他,他其實覺得對不起她,他想回應對方的好意。

    「謝謝。」沃利想了好久,才想到自己還沒道謝「這幾天妳一直來醫療室陪我,謝謝。」

    「你不該謝我。」

    沃利凝視她。

    「我想過了,沃利。」莎羅抬起頭,她的語氣些微顫抖「我想了好幾天,這個念頭一直在我腦海裡揮之不散,我─我不覺得那行得通。」

    「什麼行不通?」

    「我們的關係。」

    「我不懂。」

    「我想做你的女朋友,那是我當時說的,現在我確實是你的女友,然而也只是這樣。」

    沃利感到茫然。

    「對不起。」他只能這麼說「我可以做得更多,小莎,只要妳─」

    「不是這樣的─沃利,你沒做錯任何事。」莎羅停頓,然後搖頭「我不是要你自責,拜託不要貶低你自己。你為我做太多了,不論什麼樣的天氣,你總是願意陪我去花園,你總是願意聽我說話,想辦法讓我開心,總是把我的想法放在你之前,可是─」

    她很悲哀地笑了。

    「我永遠都在比較我是不是比較好的情人呢。」

    「你當然是,小莎。」沃利說「跟妳在一起時,我很開心。」

    「我也很開心,沃利,但那不夠。你在我面前時,是很完美的男朋友,但是我不是想要完美的男朋友。」

    沃利不懂,他哪裡做得不夠好?他並不想讓莎羅如此難過。

    「我喜歡你,沃利,真的喜歡。」莎羅說「我一開始對你有好感,是我在去年的冬天,你跟格雷森在結冰的湖上玩雪戰,你被擊中,然後滑倒,你起身的時候只是哈哈大笑,我想如果跟你這樣的人在一起,應該會很開心。每次我看見你的時候,你總是很自在。」

    「但是…你從不會在我面前露出那個表情,你從不會對我透露出你的任性,你從不會在我眼前展現出百分之百的自己,可是我喜歡的是原本的你。」

    「我…」

    「你知道…你說我善解人意,了解你的所需,但實際上我不知道你最喜歡的食物,也不知道你的喜好。」莎羅繼續說,好似已經失控的火車頭「我們剛交往,我去找你的那個晚上,我根本不知道你的偏好,也不知道你需要什麼,是格雷森告訴我的。」

    「迪克他…?」

    「他告訴了我許多關於你的事,所有我知道的事,都是他告訴我的,我本來不想透過他,我很幼稚,我知道,可是我想知道更多你的事,我希望我能成為那個可以放心讓你做自己的人。」

    沃利張大了雙眼,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莎羅是這麼想的,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他,迪克也從未提及過他們原來聊過。

    「格雷森能看到你身上的一切,那是我永遠都做不到的,現在我知道了。」

    「小莎…」

    「我不是你想要抓住的人。」

    沃利內心有道理的聲音─迪克的聲音─要他對莎羅解釋事情不是這樣,他會抓住迪克不是因為他想要抓住迪克,他只是剛好抓到的人是迪克而已,或是告訴她,那是因為他們是最好的朋友,那並不代表什麼,但沃利知道那是個謊言。

    迪克會抓住他,沃利對此深信不疑,如同他們認識的那一天,過去的每一天,當沃利墜落時,他都能指望迪克。

    「但是…」

    莎羅傾身上前,她的唇停留在沃利的唇前,有意無意地,他能感受到呼吸聲,以及從對方身上傳來的香味,讓他想起了他們的第一次約會,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。

    莎羅微笑,然後輕輕地吻在沃利臉頰上,像是道別。

    「謝謝你。」

    沃利只能看著她離開。

    …他是不是被甩了?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「沃利,你需要吃點什麼。」

    迪克看著泱泱不樂蜷曲在床上的沃利,他的好友的臉埋在枕頭裡,一聲不響,他已經持續這種狀態兩、三天了,不怎麼吃,也不怎麼睡,連課都沒去上,就只是趴在那裡。

    他跟莎羅分手了,這是沃利唯一肯透露的話,迪克沒有多問,他不想逼迫對方,所以他選擇等待對方自己將情緒宣洩出來。沃利需要時間來調適。迪克告訴自己,不論其他人怎麼說,他確信沃利喜歡莎羅,失去莎羅,讓他非常痛苦。他只是需要…更多時間。

    「沃利。」他輕聲呼喚。

    還是沒有回應。

    迪克嘆氣。他需要時間。

    「沃利,我把食物放在這,我先─」

    「沒人喜歡我。」沃利悶悶的聲音從枕頭下傳來。

    「在你陷入自我厭惡情懷前,我必須告訴你,莎─她喜歡你。」他知道,他可以從莎羅談論沃利的方式聽出來「而這不是為了安慰你的謊話。」

    「她離開了,她不喜歡我。」

    「沃利─」

    「但怎麼能怪她?我是個糟糕透底的人,是個自私自利,只在乎自己的人─沒人喜歡我。」

    ­沃利說完,又沮喪地不說話了,不管迪克怎麼安慰他,他只會重複同一句話─沒人喜歡我。

    迪克拍了拍沃利的頭。

    沃利有時候會過度感受情緒,當不安萌發,他就會墜入這種負面情緒的深淵,對自己全盤否認,真相如何已不重要。

    把沃利拉回來是迪克的工作。

    「我有點喜歡你。」

    沃利抬起頭,往他看去。

    「好點了嗎?」迪克淺淺一笑。

    沃利凝視著他,好似在確認他沒有說謊,過了許多,他慢慢地趴回床鋪,但沒有藏住自己的頭。

    「沒有,你應該去掉“有點”。」沃利固執地崛起嘴,喃喃說道。



後話:

差點被lofter敏感詞搞死(崩潰)

本來想分兩章發,但是我覺得我停留在上一章,我會被打死XDDD這篇真的整個大爆字數,比前面那個背叛的字數還要誇張,希望下一章可以控制好(;w;)

總之,慣例希望大家會喜歡這篇文了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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